许星言快疯了。
纪托下飞机时给他发了微信,说晚点回家。
新闻发布会的场景不断在脑中回放,他摁亮手机屏幕,点开和纪托的微信对话框。
“你办完事了吗?什么时候回家?”
输入完毕,手指在发送按键上悬了一会儿,又一个个删除输入的字。
这样很没边界感。
纪托干什么他都要管——会被讨厌。
可是真的担心纪托。
他打开电视。
电影频道恰好在播周星驰的电影,明明是看多少遍都如数家珍的那一部,现在却完全看不进去。
关掉电视,他攥着手机,坐在沙发上干等。
等纪托的次数足够多,他已经有经验了。
他起身走到电梯间,上电梯回了五楼的卧室。
抱住纪托平常枕的那只枕头,心里的焦灼稍稍沉淀下去。
许星言抱着枕头抬眼,意间瞥见橱窗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小蓝片。
盯着它看了一会儿,鬼使神差地打开柜门,抠出一枚药粒,填进嘴里咽下去,然后去浴室洗澡。
万一纪托回来之后要做,就不用再花半小时等小蓝片起效了。
就算不做也没有什么害处。
一个小时之后,他终于听到熟悉的跑车轰鸣。
许星言起身跑出去。
停车位上那台超跑的鸥翼门升上去,纪托迈下车,身上还穿着发布会那套黑色西装。
许星言心里有什么东西预备齐跑上去堵到嗓子眼。
“你去哪儿了!”他喊起来。
他本来不想喊,但看见纪托的一瞬间,所有的情绪就像听见了发令枪。
纪托弯了弯唇,两个酒窝笑得比平时更深。
他一步步走到许星言面前,抬手摸了摸他的脸。
路灯在纪托左侧,衬托出几分上世纪电影海报的质感。
“对不起,我回来晚了。”
纪托一句话就安抚住他所有脱缰的情绪。
许星言摸上纪托的那只手,用手牵住,转身走回屋里。
望了望厨房,他回过头问纪托:“你饿不饿?”
“饿。”纪托说。
这个月他们一直在阿布扎比,家冰箱里只有码得整整齐齐的果汁,一片菜叶也没有。
许星言煮了泡面,怕一包不够纪托吃,煮了三包。
总觉着纪托哪里怪怪的。
眼睛比平时红、有事没事盯着他看、被他发现之后又很刻意地不再看他。
就两个泡面碗,纪托非要帮他洗,结果碗是洗干净了,又扑棱了一地水。
许星言叹为观止,正常人想甩一地水都甩不成,不知道纪托怎么练就的绝技。
他拿来拖布擦净地上的水,和纪托回到五楼卧室,躺在床上,用投影仪在天花板上投电影。
APP上的那部电影封面像喜剧片,没想到播出来是恐怖片。
许星言不怕恐怖片,但好死不死那只鬼非得拿着个特大号的针头冲向镜头,把他这个晕针患者吓得不轻,赶紧扭头看向纪托。
光影在纪托脸上变换颜色,耳边是主角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。
狂跳的心恢复平静,他忽然注意到了纪托的睫毛。
纪托睫毛长是他早就发现的,从这个角度看,贴着眼皮的睫毛有一个先是下垂、末端又稍稍上翘的弧度。
他把整个身体都侧过来,贴近纪托,观察那些睫毛。
光影从睫毛的缝隙穿过,落在色调稍浅的瞳仁上,瞳仁也跟着变了颜色。
那双眼睛随着主人侧头而看向了他。
纪托弯起唇角,笑意浸入眼睛,他撑起身,低头亲上许星言的嘴唇。
亲得一点也不着急,在他嘴唇上吮了好一会儿,才探进舌头。
他和纪托接过很多次吻,还是感到心脏一阵揪紧,脑子也跟着发胀,趁着分开的间隙,低低道:“我吃过药了。”
电影里的惨叫声终于停下来——纪托伸手关掉了投影仪,屋子里一下子黑漆漆的。
“可以开床头灯么?”纪托问。
许星言小幅地点了一下头。
床头灯亮了,很柔和的光。
“不舒服和我说,”纪托看着他,“我会停下来。”
-我是第一次。不舒服你说,我会停下。
他们第一次做爱时,纪托就说过这句话。
那个时候的纪托,紧张得不敢和他对视,动的时候,一会儿撒欢一会儿又小心翼翼,小心翼翼时连睫毛都在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