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原唱的节奏慢,像在说话一样,清朗、真诚。
那小哥儿愣了愣,忽然一嗓子嚎了出来。
许星言的头条件反射地后仰——没想到还有人能哭出尖叫声。
被迫听了一分钟,小哥的哭声听得他越发清心寡欲,甚至萌发了出家的念头。
许星言摸了摸兜,摸到一包本来留着擦汗用的纸巾,起身把纸巾递向那小哥儿。
小哥儿止住哀嚎,瞪大眼睛看他:“你干什么?”
许星言这时才发现小哥儿眼睛上压根儿没有泪珠。他有点尴尬:“我……以为你在哭。”
小哥儿怒不可遏:“我哭什么哭?我在练海豚音!”
行吧。
许星言转回身,看着还翘着二郎腿的纪托。
“手环呢?”
纪托竖起食指低头搔了搔眉心:“你亲……发生了意外,我没拿住。”
喔。
他踮脚捞住纪托的头吻上去的瞬间,纪托手环掉地上了。
许星言摸索着找到刚刚的地方,蹲下来,眯着眼看了半天。
眼睛睁得都酸了,可算在地砖缝里找到了那支运动手环。
举起来对着路灯检查了一下,完好损,在身上蹭掉手环上的泥,递向纪托:“给。”
“谢谢。”纪托客客气气地道了谢,伸手拿手环。
拿的时候纪托的手指划过他的手心,突如其来奇痒比,许星言本能地“哎”了一声。
纪托那反应更夸张,不像不小心摸了他的手,活像被高压电打了,抓着手环退开好几步。
小哥儿的海豚音左一嗓子右一嗓子的。
许星言指了指下山的台阶:“走吧?”
纪托点点头,左右扭了扭脖子舒展身体,而后迈开了脚步。
许星言和纪托互相啃了那么久的嘴唇,现在才觉出麻来。
下山的台阶挺人性化,比上山的台阶更缓,一点儿也不陡,走着走着就能颠起来小跑下去。
许星言顾着脚下,没注意纪托停下,差点一脑门磕到纪托后背,他刹住脚问:“怎么了?”
纪托侧过头看他:“别喘了。”
许星言:“……我人活着还不能喘气了?”
“你好好喘。”纪托又说。
许星言反应过来,挑了挑眉,前方没人,他回过头,很好,后方也没人。
于是扯起嗓子“啊”出一声十分让人想歪的动静儿。
纪托回头看了看他:“你再叫我就要过来了。”
总觉着这话哪儿怪怪的。
许星言转念想起山顶上自己抓包纪托喊他的名字,纪托给的那个蹩脚理由。
存心要糗纪托,他扫了眼山道两边一干二净的垃圾箱:“你不是说看到很多瓶瓶罐罐,在哪儿呢?”
“就在……”纪托抬起手老道画符一样在半空中画了个圈,也看了看山道边的垃圾箱,“这是下山的路,我是上山时看到的。”
许星言还要说话,纪托竖起手指“嘘”了一声:“台阶滑,专心看脚下。”
说完,纪托转回头加快了下山的脚步。
那辆红色法拉利停在停车场左边,许星言的电动车停在停车场右边。
许星言放慢脚步,察觉到纪托也放慢脚步与他并肩。
再走就从抬杠杆出去了。
“拜拜。”许星言从嘴里挤出来俩字。
纪托点了下头,往左走。
许星言往右边走,走了两步,没忍住回过头。
——看到的不是纪托的背影,纪托刚好也回头看着他。
四目相对,许星言顺着心口的萌动开口:“明天,你陪我捡瓶子吗?”
“明天去外地,有粉丝见面会。”纪托说。
“后天呢?”许星言又问。
“后天拍酒店的广告,不在棚里,有夜景,会很晚。”纪托沉默片刻,忽然又道,“大后天,我大后天找你。”
“好。”
许星言扭头跑向自己的小电动。必须用跑的,充电充得太满,控制不住有一点漏电。
回到家,洗漱完毕,关灯上床。
闭着眼睛酝酿要睡觉,一不小心噗地笑起来。
脑子里的神经动次打次不停,一会儿想起纪托喊他捡瓶子,一会儿又想起那小哥儿销魂的海豚音。
许星言蜷在床上,蹬了两下腿,实在精神得睡不着,坐起来打开电视。
重播的新闻、枪战电影、唱歌比赛综艺。
摇了两圈,没找到啥好看的,他侧过头,看向摆在自己床头的那瓶阿布扎比的日出。
电视屏幕亮着,光投射过来,光滑的玻璃瓶上映出许星言半透明的脸。
他对着自己弯了弯唇,有点不知该怎么笑,又模仿着牙膏广告上的模特咧嘴露出六颗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