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托拐了弯,把车直直开进商街的地下停车场。
车在车位上停稳。许星言看纪托没有下车的意思,问:“来这边干什么?”
纪托:“你每次看见红灯只有15秒,好像都有点不高兴。”
“哈?”许星言看了过去,被胸腔里的岩浆溅得耳朵烫:“我哪儿不高兴了?红灯多少秒都有,不是很正常么……”
脑子有点乱,说不下去了。
——他发现纪托在看他的嘴唇。
一些特写画面涌进脑子,许星言想起自己昨天跪着舔过的那根东西。
他摇摇头,把特写晃出脑袋,画面倒退——纪托抓住他的手腕,单手解开牛仔裤上的皮带。
纪托盯着他的嘴唇,伸出手端起他的下巴:“你嘴唇破了。”
许星言怔了怔,下意识舔了舔被自己咬破的下唇。
“电视剧里,手指破了都要吮一下。”
许星言还没反应过来纪托为什么说这个,琥珀色的眼睛倏地放大。
纪托压过来,含住了他的下唇。
就像纪托说的那样,只是吮了一下。
末了,舌尖在他的唇上轻轻带过。
许星言后知后觉地做了个吞咽,恍然发觉,自己没有反胃感。
小时候,他曾经偷偷穿上诗晓的衣服,代替诗晓,被蒙上眼睛,到那个人的房间里。
那个人把带着酒臭的舌头伸进他的嘴里搅拌,他强忍着反胃接受。
但对方还是停了下来。因为发现了他不是许诗晓。
高中时,一个高年级女孩表白,在起哄声中直接亲上了他的嘴,恶心感抑制不住,幸好没当着女孩的面儿吐。
后来,酒吧里的陪酒女也曾开玩笑地压着他吻,酒气刚喷过来,他便推开她,冲进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。
他看向纪托。
做实验一样,凑上去,把嘴唇印在纪托唇上,稍稍撤开,又印了一下。
等了好几秒。不想吐,没有任何不适。
纪托以一种微妙的眼神注视着他。
许星言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容易引起误解,搔了搔眉心,转移话题:“你……怎么在福利院门口?”
“找你。”纪托说,“你要钱,是给那个福利院换房子?”
许星言睁大眼睛:“你又知道?也是猜的?”
“那地方那么破,你要的数儿又不多。”纪托皱起眉头,又道,“在酒店脱光了等我,也是因为祝长坤答应给你钱?”
“没光着,我穿了浴袍。”许星言说。祝长坤还真没提给他钱的事儿,亏了。
车内室里安静下来,许星言静静地嗅着纪托身上柔顺剂的香味。
半晌,他听见纪托又问:“不跟我去阿布扎比,也是惦记福利院里的孩子?”
说者心,许星言却感觉被扎了一下,他确实惦记福利院里的孩子。
他死之后,还有没有人给傻丫编小辫?
万一没他编的好,傻丫不喜欢怎么办?
还有没有“马德华”去探望老年痴呆的方黎?
还有李芸,想到李芸会为他的死难过很久,他也忽然难过起来。
许星言垂下眼。
意间看见肩上的安全带,这才发现自己还被勒着,伸手去解卡扣,纪托却先一步摁住了卡扣。
“你想我签乾坤之图?”纪托问。
许星言不大敢看纪托的眼睛,骗人的事儿,他不擅长。
他抓着安全带,点了点头。
纪托没再说话,把车开出了车库。
路过一个新建小区,许星言透过车窗,看见十几个皮肤黝黑的农民工在小区门口聚堆儿,还拉着白底红字的条幅,条幅上写着:良开发商,还我血汗钱!
他抬起头,看了看小区名字。
风吹起来,路边的棕榈树树叶被吹成了倒立的八爪鱼。
沿着街道一眼望过去,棕榈树全部整整齐齐地发着疯。
许星言掏出手机,看了天气预报上的预警信息,道:“快要刮台风了。”
纪托:“嗯,我们回酒店。”
进了房间,纪托直接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抵在了墙上。
许星言吓了一跳,听见纪托贴着他耳朵说:“本来想再忍一下,但我发现了一件很意外的事情。”纪托略作停顿,接着说,“你好像喜欢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