喂,110吗?这里有个人阴阳怪气还一直找茬。
许星言抬头盯着纪托,示威一般放慢动作咬住下唇。
纪托一动不动地静静看他,许星言忽然觉着自己这动作不对劲儿,及时停下了,嘴上仍是满不在乎:“咬嘴怎么了,你怎么管这么多。”
“你看过九十年代香港风月片么?”纪托问。
许星言:“?”
估计不是什么好的联想,他下床走向浴室,“我去洗澡。”
察觉到纪托跟在他身后,许星言汗毛儿直立,一个大转身回过头:“你干什么?”
纪托还是静静地看他:“半夜了,我不想找几条街找到24小时便利店去给你买保鲜膜。”
许星言反应过来,医生说伤口不能沾水,洗澡之前最好包上保鲜膜。现在没有保鲜膜,纪托是要帮他洗澡?
他赶忙儿道:“我自己能行。”
纪托站住脚步,没再坚持。
许星言转身走进浴室,关上门。
行什么行。
他高举右手,维持“老师这道题我会”的姿势,举到第三分钟,就酸得受不了了。
涂完沐浴露,转身把瓶子放回架子上的那一刻,膝盖突如其来地蹿过一串电流,强制关机一样塌下去,膝盖骨硬生生磕在大理石地砖上。
许星言强行忍住没嚎,但那股锐痛直击天灵盖,生理泪水扑簌簌淌下来。
浴室的门“哐啷”一声被推开。
许星言不想抬头看纪托,他的眼泪还没憋回去,怪丢人的。
纪托走过来,双手托住他的肋下。
他借力站起来之后,察觉到纪托想把他直接拖出去,往后挣了挣,摇摇头:“泡泡。”
纪托叹了一口气,摆弄手办似的扶着他的右手举起,调小花洒水流,冲掉了许星言身上的沐浴露泡泡。
然后用浴巾把许星言包成了一个鸡肉卷。
许星言躺回了床上。
纪托抻直他刚刚磕到的那条腿,试探着碰了碰他的膝盖。
疼!许星言咬住嘴唇。
又想起纪托说的什么“风月片”,牙齿松了些,要咬不咬的。
纪托看了看他,垂下眼,继续研究他的腿。
“一个月限期到了,你以后就正式是我的助理教练了,不许接私活。”
许星言:“谁说的……唔!”
纪托握着他的小腿回了两下弯,继续道:“别再去给林振干活。等以后我的出场费涨价,给你涨工资。”顿了顿,纪托抬起头,“说你知道了。”
许星言被那双琥珀色眼睛盯得有点懵,话在舌尖儿转了一圈,咽下去了,他问:“涨多少?”
纪托略显奈地笑了,一对酒窝矜持地只出现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。
纪托掏出手机,点开一部电影,把屏幕放横,亮到许星言眼前:“自己快进。”
许星言趁着纪托走向浴室,偷瞄向对方,纪托的白色运动服到现在还没换,身上湿得一块一块的,抱他时蹭上的血被水浸过,晕成一大片浅色的红。
浴室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。
许星言端起纪托的手机,看屏幕播放的电影。
画质简直全损。他拖着进度条,往前拉了一段。
电影中,古香古色的床被帘幔遮住,帘幔随风拂起,几声呻吟伴随着交叠的人影响起。
他这才意识到纪托给他看的是传说中的风月片。
确实和黄片不一样,画面清晰度虽然不高,但颇有美感。
古装扮相的女狐妖被人弄得受不了,喊着“相公”扬起脖子,用牙咬住了下唇。
许星言看到这一幕,差点抛出去手机。
关了电影,他把手机放回床头。
浴室响着淅沥沥的水声。
本来倒没什么,但他见过纪托不穿衣服时什么样,水声钻进耳孔那一刻,画面也依稀成型。
空调徐徐地吹着风,房间里干燥凉爽。
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,他的脸皮腾地烫起来。
心跳扑通扑通,跳得没完没了心焦魔乱,在床上打了个滚儿,撅着屁股用脑袋砸了一下床单。
“平身。”
许星言噌地抬头,纪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的床边儿。还挺体谅他的,没有直接围着浴巾就出来,穿上了一条运动裤。但上半身光着,身上的水没擦干净,水珠儿沿着腹肌的沟壑慢悠悠往下淌,淌到某条疤痕的位置,堪堪停住。
许星言挪开视线,嘟囔道:“鬼吗,不出个声。”
纪托面向他,弯下腰,低低哼起鬼片最常见的配乐,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。
许星言抽了一下腿,没挣脱,另一只脚踝也被鬼抓了。鬼片配乐被纪托哼的挺好听,许星言脚踝怕痒,没忍住笑起来。
距离实在有些近,纪托不装鬼了,又开始盯着他看。
他知道纪托在看他,不敢抬眼,心跳蓦地加快,怕纪托听见他的心跳声,伸手推开纪托:“睡觉。”
许星言把避嫌这回事忘了,省略了“我去睡地上吧。不,还是我睡地上吧。算了,你手受了伤还是我睡地上”的过程。
在纪托的地盘,期盼着纪托主动去睡地上,实在有点不合适。
但纪托躺在他旁边,他是真睡不着。
睡不着,还要装睡。
装睡好累。
脸刺挠了不能挠。
好在装着装着真的有了困意。
只剩下空调静静地响,催得他越来越困。
马上要睡着,右侧蜷的不舒服,他本能地把右臂伸直。
耳边响起一声闷哼。
许星言一下子清醒过来——打到纪托了。
纪托疼不疼他不知道,他疼得眼眶发热。
右臂上的缝合伤,不碰都疼。
砸中纪托这一下,完美地阐释了什么是杀敌一百,自损两千。
许星言带着他的两千伤兵默默装睡。
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,好像是纪托坐起来了。
他屏息去听,没听到什么,腰忽地被一双手抱住,纪托压上来,两条腿分跪在他身侧。
热气喷到他的脖子上,钳住他腰的那双手施力收紧——假如他是一台电动车,现在一定“呜嗷呜嗷”响撬锁警报了!
偷电动车是违法的!你清醒一点——
一秒钟后,纪托握住他的腰,往右边一挪——
顿了下,又挪了挪。
一直把他挪到床右边。
许星言:“……”
已知他是右手手臂受伤;刚才他挥动着右手不小心打到了纪托。
那么可以推导出:纪托怕碰到他的右臂伤处,所以把他挪到更为安全的床的右侧。
两分钟后,他听见纪托均匀绵长的呼吸。
睡得真快。
睡眠质量真让人羡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