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大的雨,九殿下还受着伤,如何受得住?
“拿一把伞来。”望舒轻声开口,她不能拖累辜的人。
撑起伞,望舒提起裙摆冲进瓢泼大雨中,身后的玉屏惊呼道:“小姐,你要去哪里?”
“不用跟着我。”望舒回头嘱托了一句,就快步往主殿走。雨太大,半路上衣袖就被淋湿了,贴在手臂上冰凉沁骨,望舒抿了抿唇,毅然向前走去。
守夜的小宫女见到望舒过来,忙道:“二小姐,太后已经歇下了,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,雨大,您快回去吧。”
望舒擦去脸上的雨水,请求道:“麻烦帮我通传,我有要事要见太后。”
小宫女见她执着,只好进里面禀告。不一会儿,郑嬷嬷从偏殿走出来,望着衣袖湿透的望舒叹口气,劝道:“二小姐,听我一言,什么都不用说,回去吧。”
“嬷嬷,是我将玉奴递给九殿下的。”望舒不能眼睁睁看着九殿下替她受过,求道:“是我做的不对,是我没有思量周全,原应该我受罚,请嬷嬷帮我禀告太后,让九殿下起身吧,他手腕和脖颈处还受了伤,淋不得雨。”
郑嬷嬷面色很平静,看着她,听她说完,然后一字一句道:“二小姐,天子是不会的,圣上说是九殿下的,那就是九殿下的。”
望舒一怔,郑嬷嬷又道:“再者,二小姐陪伴太后五年,应很清楚,太后是不会驳了圣上的定夺的,小姐禀告太后,只会让太后这一夜睡不踏实,除此改变不了什么。”
望舒沉默下来,良久,欠身行礼道:“是我思虑不周,感谢嬷嬷指点,雨大,嬷嬷早点安置吧。”
郑嬷嬷欣慰望舒没有再执拗,温声劝她:“二小姐,这世间理不清的事情太多了,各人有各人的命道,有些事改变不了,便是努着劲改了,也不一定会有更好的结果,看淡点比什么都强。”
望舒轻声应下,再次行礼后一步一步离开了主殿,雨打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,她朝着宫门口看了看,大雨令天地间茫然一片,她甚至看不清宫门,但却好像能看见一个跪在雨中浑身湿透的身影。
紧紧攥紧了伞柄,望舒往宫门处走去,还不到下钥的时间,宫门还没有上锁,只虚虚掩着,她推开门,站在门槛处向外看去。
长长的宫道上,只有九殿下一个人,他直直的跪在地上,眼睛看着前面,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,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他身上,勾勒出他的身形。
望舒看着他,他有所察觉,慢慢的转头看了她一眼,眨了眨眼眸,便转了回去,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。
望舒瞳孔闪动,她清晰的看到沐辰恪脖子上的抓痕没有包扎,已被雨水泡的红肿不堪。但他好像并不在意拍打在他脸上的雨水,也浑不在意被别人看着他跪在雨中,甚至感觉不到冷与疼痛,像是一尊石像,没有感官,没有感情。
雨已经下了两刻钟,没有人让他起身,圣上没有想起他,亦或并不在意。
望舒静静的望了会他孤寂的身影,然后转身小跑着穿过角门到了后殿,看着眼前的小门,她不住的在心里祈祷‘张医女还未睡下’,深呼吸叩响门,雨声太大遮去了叩门声,望舒便用手掌拍打,好在有人来开了门。
小宫女难掩惊讶的看着她,望舒没有时间解释,得知张医女还未睡下,便急急迈进小院里,进了屋,看到张医女正坐在火盆前烤芋头,顾不上礼节,急声道:“医女,请问有治疗外伤的药吗?最好能口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