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玥被摔得七荤八素,整个人都有点懵。反应过来时,才感觉到了屁股上的疼痛。
也许是林玥狼狈的样子实在是可笑,汤易辰原本厌烦的表情突然就变了。他双手叉腰,哈哈大笑了起来。这笑在林玥看来是有点讥讽的。
“汤易辰,你......”林玥有了一种想要冲上去和他同归于尽的冲动,可想了想却还是忍住了。人家干嘛要扶她,这才是汤易辰的作风不是吗。
“笨蛋!”汤易辰笑够了,再次板起脸,一边嘴角微微向上翘着,那种轻蔑和讥讽让林玥狠得牙根止痒。
“我最后一次警告你,别以为你是谁,可以挡着我的路。你能不能进乐团那要看你自己的本事,你自己说过要参加联赛,取得名次,要说服所有的团员,做不到就从琴房滚出去!”汤易辰话说得狠,听上去完全不像是开玩笑。
“对,我是答应了,但是前提是你不能从中作梗,暗中使诈。”
“我?我汤易辰还不屑那种卑鄙的手段。再说,联赛能不能取得名次,我可做不了主。以后,你林玥给我记住,别在学校门口拦我的路。别看你是女孩子,给我惹急了,我照样不会手软的。”
说完,汤易辰就扬长而去,留下林玥木木的站在原地。
“林玥,你没事吧?这个小伙子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,你摔了都不知道扶一把。”没等林玥回过神,琴魂忽地就飘了出来,在林玥眼前晃来晃去。
“小玥,你别晃了,我头晕!”
“好,我不晃,可是你不赶紧回家,在这傻站着干嘛?你可别忘了还有联赛的事呢,还不赶紧回去练习,你不练习,我也是没有办法帮你的。”琴魂的话让林玥彻底清醒了过来,她嘟着嘴,不停地咒骂汤易辰浑蛋。
初秋的天微微有些凉了,林玥和琴魂走在回家的小路上,林玥一言不发,琴魂则挥舞着青衣长袖,边走边跳,心情看起来很不错。
她的歌声是很婉转的,林玥有时候都觉得像琴魂这样的人,如果放在现在会不会成为耀眼的明星,是那种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的实力派呢。
“琴魂,你觉得你为了一把琵琶,甘愿留在古琴中为其魂,就没有后悔过吗?琵琶真的能像你说的那样,让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欢吗?”有时候林玥想不通事情的时候,就会冒出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。以前,她都会自言自语,或者直接跑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喊出来。可自从有了琴魂,她就没那么孤独了。而且她对自己的专业,对琵琶似乎也有了更坚定了决定和更深的认知了。
“后悔?当然没有了。我和你不一样,应该说我和你们这些现代人不一样。我们那个世界除了古琴,没什么。人们消遣娱乐的方式也仅仅是那么几种。而我呢,其实从小就是个棋子,专门为人提供娱乐的。以前,我活着的时候,怨过,觉得不公平,为什么那些大家闺秀可以不用抛头露面,在家绣花扑蝶的。后来我就想清楚了。”
琴魂说到这,舞也不跳了,仙气飘飘的长袖也在风中停止了舞动。她想要用手去摘路边的叶子,可手指却穿过了叶身,无法触碰到现实世界的任何一样东西。
她惨然一笑,眼神中略带了些林玥看不懂的无奈和清透:“我觉得自己从小学习弹琴,唱歌,虽然这只是一种生存的工具。可我也确实是在其中找到了乐趣,也是因为有了琵琶,你知道吗,我就有了希望。它不是一把琴,而是我的希望呀。在琵琶的音乐中,我有自由,有自信,有被欣赏的目光和爱。如果没有了它,我什么都没有了。所以我不后悔,我要让所有和我一样孤独的琵琶乐者都感受到它带给我们的生命力。”
琴魂说的,林玥似懂非懂,毕竟,她没有生活在那个没有女权的时代。也没有体验过琴魂不被重视和不被爱的人生。但她能感受到琵琶带给琴魂的自信与满足。似乎在这点上,她与她有着相同的感受。
如果不是琵琶,她林玥永远会蜷缩在角落,做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。现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,她经历的这些曾经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,不仅仅是因为一场演出或者一把琵琶,而是她的自信,她的自尊,她的梦想和她所需要的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