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新营帐坐落在军营的南北角,比起来西方的姬发营帐,要得多,但是小归小,内部却藏有玄机。
内部不仅设置了精致舒适的长舆,殷郊还帮我同设置了一个放置书简的书架。右侧的墙上,挂着一张红色的弓,弓弦弹性和韧度都极好,我轻轻拨弦,便有好听的一声脆响萦绕耳畔。弓的下沿还挂着一串碧绿色的玉髓。
可谓是美观且实用。
这还不止,床舆还被挂上了一层烟粉色的幕帘,人躺在床上幕帘散下来,夏天可以防蚊,冬天可以御寒。
再细细观察书架的另一头,居然放着一个可以沐浴的大木桶,木桶的对侧又放置着好几件料子金贵的男装。
我来军营里这么久了,一直穿着姬发的衣服,相当的不合身不说,袍子宽大,这冬天就要来临,近来越发觉衣口袖子四处灌风。
还真别说,殷郊看上去那样大大咧咧、没心没肺,真的办起事情来,还挺细腻的。
就是这烟粉色的幕帘我不大满意,我身着男装,在军队里也是以男人的身份行动,挂个这样粉嫩的幕帘,惹眼又引人猜忌。
“殷郊这傻太子,挂这么大一个粉色帘子,是害怕全军的将士,不知道他们军营里多了两个女人吗?”
“你也别对他太苛刻啦”,姬发笑着对我说,“我们几个都是在军营里长大的,自小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过,他恐怕是觉得你是女孩子,就想尽办法布置得像个女孩子的香闺。”
我看了这满屋细致的摆设,心里却想,没接触过女孩子他都已经这么会安排了,这要是真的给一个妹子让他安排,恐怕排场更是大的离谱。
商王的儿子果然和商王一样虚张声势。
我和邓小星把那幕帘拆了下来,姬发忽然想起来什么,将我拉了出来。
晚秋正午的阳光清澈而柔和,阳光下,姬发脸上的小绒毛都在闪闪发光,他那黑黝黝、亮晶晶的眼睛,小心翼翼的盯着我,道:“可还在生我的气?”
“我哪有那么爱生气啊,我们青丘的狐狸向来大方不记仇的。”
“哦”,姬发撅着嘴又道,“那倒是我不小心当小人了。”
“我没有那个意思哦”,我伸手摸了摸他在阳光下晒得通红的耳朵。
姬发被我这般调戏,不好意思的躲闪,“光天白日,这样不妥不妥,被人看见怎么办。”
他不好意思的把我的手拿开。
我还想逗他,却被他一把抓住了两只手腕,捏在胸前。他正了正神色,却难以压抑涨红的脸颊,咬着嘴唇将昨晚的误会一一解释。
“我是真的想要护你安全,我的妹妹就那样没了,我不希望你也成为我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,女儿家家的生来就该被放在手心里呵护的。在这其中,我绝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,不然我就不会教你马术、箭术。”
他言辞恳切,神情真挚,说得十分动人,我听完点了点头。
“与你这样分开居住,我心里十分不舍,但刚才看到殷郊这一屋的安排,我忽然又觉得这样同营不同帐也挺好的,起码你住的舒适,你我同处一室自然有诸多不便。只是回头要想见你一面,就要穿过整个大营了。”
说到这里,姬发突然皱了皱眉,“殷郊真是我的好兄弟啊,真是会挑地方,净捡了离我远的挑。”
“想见我有啥难的,我只需要每天入睡的时候回我自己营帐,其他的时候,我一有时间就去你营帐里找你不就行了?”
“那你可要记得你今日所言。”
他说完拿额头碰了一下我的额头,颇有几分“击掌盟誓,不准反悔”的感觉。
东方集结的号角吹响,我知道姬发这每月半天的休沐就要结束,他又要回到那训练营去了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昨晚赌气应该一夜没有休息好,回去补补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