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跟在鄂顺后面大脑飞速旋转着,心里思考着各种与殷郊相见的场面。
一个多月未见,我开口第一句要对殷郊说什么。
大商军营果然是戒备森严,鄂顺带着我过了一道又一道关卡,我们才终于进了那大商军营的内部。
密集的白色小帐,簇拥着中间那个白金相间的王帐。
而在这王帐不远的东侧,便是殷郊的太子营帐,我行至殷郊帐前时,血咒碰巧发作。
心中烈火灼烧的感觉一下子从胸腔直冲入大脑,双脚发软之际,人已经是脚下悬浮,鄂顺见我满头大汗的模样,双手搀扶着我的胳膊,关切的问我有大碍。
我颤抖着捂着胸口,对他摆了摆手。
鄂顺拧着眉头,站在原地颇有些助的对我说道:“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,剩下的路你要自己一个人走了。”
我挣扎着内心的痛苦,冲他点了点头,便朝着前面殷郊的营帐走了几步,又听到他忽然在后面喊我。
“阿瑶”
他是除姬发以外第二个喊我本名的人,“保重。”
听到有人喊我阿瑶,那一瞬间,我突然很想念姬发,要是姬发在场恐怕说什么也不会允许我再一次踏入那商王的囹圄。
而除开对姬发思念,我还不知道的是,这是我和鄂顺最后一次的见面了。
少年少女们的美好岁月,从此刻将全部终结,那些时光罅隙里侥幸生出的吉光片羽,终究是承载不住战火纷飞的年代里的斧钺刀箭。
尔后就是告别,是漫长的告别,用一生时间去告别。
我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,回头想再看看那个像月亮一般的人,那个明明浑身书生气,却被迫拿起刀子杀人的男子。
奈,我回身时最终只看见他在寒风中很快就消散的影子。
有些时候,离去的步伐太仓促,也是一种遗憾。是啊,南鄂的塔莲鬼影步,迈出便不再犹豫。
救人要紧,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感伤,整个冀州的存亡扛在我的肩上。
我快步走上殷郊的营帐,烈火焚烧的感觉,让我痛不欲生,以至于我现在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身体。
我掀开帘子的一瞬间直接摔倒在了地上。
“鄂顺你怎么摔了?叫你好好锻炼,你小子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.......”
殷郊一边埋怨着一边从书案上走过来,伸手将我扶起来。我此刻身穿一身男装,又裹了一件黑皮大氅,方才通报的人说是南伯侯之子觐见太子殿下,所以这傻殷郊恐怕只当我是他那好兄弟鄂顺呢。
他苍劲有力的胳膊将我一把从地上拉起,我却已经痛得、烧得满头都是大汗,我撑着沉重的眼皮,扶着殷郊的手腕,气若游丝的说:“我......我的血咒之毒犯了,快带我去见大王。”
“大姚兄弟?”
殷郊满脸都是震惊,但看到我时的眼神里又好像是有着一种欣喜,他向来喜怒形于色,高兴难过全都写在脸上了。
“你怎么在这里,我听人说你在麓山被人掳走了,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冀州?”
“说来话长。”
我扶着殷郊的胳膊说:“快带我见大王,再晚我可就要死了。”
殷郊虽然性格大方,但绝对不是没有心眼之人,如今两军交战之际,我突然出现在太子营帐,又是打着鄂顺的名号,怎么看都让人十分怀疑。
“你这么急着要找我父王?你就那么想往他床上爬?你不是心悦姬发吗,为何如此的摇摆不定、水性杨花?”
我抽出了搭在他胳膊上的手,捂着胸口淡淡冷笑,“要不是我今日血咒毒发,我倒是还不知道在你心里是这样看我的。”
殷郊见我这般说,又有些后悔,想要扶我的手腾在半空中,怎么做都尴尬,他连连解释道:“对不起,我......我不是那个意思......只是你突然失踪又在此刻出现......而且上来就要见我父王……我……”
我才没有时间跟他在这里讨论,他是如何看我的,我只知道,这鱼水欢今日非种不可,任何人都阻止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