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是最好的时代?
我还不太清楚。
冀州这般积贫积困不算,朝歌那样富饶但处处充满压迫剥削也应该是不算的。
我记得姬发在送我去朝歌的路上,他曾经对我说过,他想做英雄,想为万民开太平。
我想时代与英雄应该是相互成就的。一个和平的有秩序的时代,是需要数个英雄去建树的。
可是成为英雄的道路哪里是那么容易呢?
很多人在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成为英雄的代价,他们只是享受成为英雄之后,被人拥护、爱戴的荣光。
又或者,只是想要救人罢了。
关于成为英雄我其实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兴趣,但当我真正愿意为冀州做出牺牲的时候,才真正想明白成为英雄的代价。
......
太子营帐中,大商王妃躺在太子的怀里,回答商王的问题,这场面怎么看都觉得荒诞、离谱。
像小妈跟儿子偷情被父亲逮了个正着。
“爱妃怎么会在这里?”
商王的倾身,对窝在殷郊怀里的我询问着,言语里带着一点戏谑,仿佛早就料到了有这样的一天。
毕竟鸮鸟血咒每月的初一、初三、初九就要毒发,我一毒发就得回来找成汤子孙取舌尖血。
普天之下,我认识的成汤子孙只有两个(比干不熟),一个是我面前的天下共主,一个是正在抱着我的未来的天下共主。
有些问题看似是问题,其实提问者根本不需要你正面的回答,它只是一种压迫,一种剥削,它不需要用言语的回答,但是需要你行动上的回应。
就比如说商王现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,本意,就是要我投怀送抱、要我示弱于他。
来之前我其实在脑海里反复演练了对商王投怀送抱的场面,没见到他时费尽心机了想要见到他,但真正见到了却又习惯于躲闪。
比方说,他现在对我伸手时,我反而害怕的往殷郊的怀里缩了缩。
“父王,是我刚才在营地巡逻的时候,在雪地里发现了昏倒的姚兄弟。”
殷郊替我回答了商王的问题,他终究还是帮我隐瞒了实情。
“哦?既然回到了大商的营地,为何还不回到孤的身边。”
商王心里未必是相信殷郊说得话,他不过是需要一个理由,一个我回到他身边的理由。
就像他攻打冀州,必须需要一个出兵的理由一样。
至于这个理由到底是真是假,并不重要,上位者只在意目的是否达到。
商王对我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,极为尴尬,见我丝毫没有倒身倒向他的意思,便暴躁从殷郊怀里将我一把揽入怀中。
我再一次夹在了他们之间,父子、君臣、兄弟、国家。
有些时候看似简单的事件,却在历史的洪流中搅动着轩然大波。
“既然决心回头,美人何不早入怀?”
我听到商王冰冷而又决绝的声音。
他对我的追逐,就是对整个天下的追逐。并不是因为他心中对我有多么在意,而是我的归属体现了他在这逐鹿天下中绝对的地位——天下共主。
天下共主就应该拥有天下的至宝,而这至宝当然也包含了天下第一的美人苏妲己,或者身负五色石秘密的涂山瑶。
他从来不在意我是谁,他只在意他要得东西有没有搞到手。
我缩在商王的怀里,犹如一只身怀剧毒的小鹿,猎人只管庆祝获得食物的荣耀,享受猎物的鲜美,但是他不知道的是,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来杀他的。
商王抱着我往回走。
“太子好好休息,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,成汤的江山还需要你来建设,可不要被儿女情长迷瞎了眼,整日沉溺于妇人的安乐之中。”
他一边说着,又一边紧了紧手上的动作。
“要知道美人如衣服,最美的华服只属于天底下最强大的那个人。”
这就是商王对太子的教导,也是他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。
情又绝对的集权主义。
我越过商王宽阔的肩膀,迎上了商王身后那个孤寂落寞的身影。
气质这个东西是真的很奇怪,明明商王和殷郊的眉眼是那样相似,但是殷郊此刻眼中,如水一般流动的情谊,那失落而破碎的情绪,我从未在商王脸上看到过,我也不敢想象这种眼神能挂在商王的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