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林阁中侍候何昭仪的宫女和下人顿时“呼啦啦”跪了一屋子。领头的近侍姑姑叩首道:“陛下饶命!我家娘娘自怀了龙嗣以来,一应饮食茶汤皆是心腹烹制,从不假外人之手,用银筷试毒之后,才敢给娘娘享用。奴婢们就是死,也断不会谋害自己的主子啊!”
“不是你们谋害,还能是何爱妃自己害自己的孩子不成?!”永泰帝怒不可遏,喝道,“来人!将芳林阁的下人统统待下去严加审讯,直至有人招供为止!”
下人们皆吓坏了,此起彼伏地叩首大呼:“陛下饶命!”
“陛下稍安勿躁,”闻讯匆匆赶来,始终侍立一旁的郑婕妤劝道,“且听臣妾一言:臣妾听说麝香此物气味浓重。便请太医们在芳林阁内找找,说不定便能顺藤摸瓜,寻出来源,也免得累及无辜之人呐!”
永泰帝觉得此言有理,冷哼道:“那就找找罢!”
太医们立即四散开去,在芳林阁里外搜寻白麝香。不一会儿功夫,一名太医捧着一只锦垫进门来,禀道:“陛下,这锦垫上有白麝香的气味!”
立即有眼尖的宫女认出:“这不是荷花小主惯常趴的锦垫么?”
“对了!”郑婕妤抚掌道,“今日何妹妹被荷花挠伤了脖颈,莫非是荷花……”
“荷花?!”永泰帝皱眉道:“那小畜生在何处?”
芳林阁后院,一间昏暗的偏殿内,荷花正趴在一堆柴禾上,双眸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,静静地想心事。
“荷花?荷花你在这儿吗?!”
窗棂被“吱呀”一声推开,金珠从窗缝里艰难地挤了进来,见荷花揣着前爪一动不动的样子,急道:“前院儿都乱成一锅粥了,你怎么还坐得住?”
荷花眼皮都不抬一下,“出什么事儿了?”
“你家主子何娘娘小产了!”
金珠说罢,却见荷花丝毫不惊讶的模样,不免心中一沉,先前的猜测更笃定了八九分,纵身跃到荷花面前,道:“你跟我说实话:何娘娘落了孩子,跟你可有关系?”
荷花甩了下尾巴,干巴巴道:“她掉了孩子,跟我何干?”
“那你今日好端端的,为何突然出爪伤她?”金珠深知荷花的秉性,加之她这几日的不正常,都让他心中生疑,“我方才在前院屋顶,听见宫中太医说什么白麝香……”
他忽然凑近荷花身前,用力嗅了嗅。荷花吓得顿时向后缩,“登徒子!你干什么?!”
“就是这个味道!”金珠陡然瞪大了眼,“你还敢说,何娘娘小产不是你做得手脚?!”
荷花陡然被戳破了阴谋,一双琥珀般的眼眸都在颤抖:“我……”
金珠却不管不顾地继续质问:“咱们狸猫一族,虽说性情倨傲,不似犬类般谄媚讨好、摇尾乞怜,但毕生忠诚于主人,绝不背叛。
荷花,何娘娘平素待你不薄,给你锦衣玉食、无忧无虑的生活,你为何不知感恩,反而要害自己的主人?!”
“你知道什么?!”荷花被他逼问得避无可避,突然爆发了,“你只看到她给我优越生活,又岂知她在这宫中的恩宠荣耀,都是靠我挣来的!
她何晴柔初入宫时,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常在!若不是因为我生得好,在后宫的众多狸小主中能出类拔萃,惹得陛下青睐,陛下又岂会多看她一眼?!
她能得宠都是因为我!可凭什么,得宠的是她,在后宫平步青云的是她,而我却始终只是一只被她豢养的狸猫!一个任她摆布的宠物!我不甘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