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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可怕的岛民们(1 / 2)

“哇,厉害哦,竟然没有摔倒。”

拿拍立得的家伙正是齐风,边说边甩着拍立得里吐出来的照片。尽管顶着爆炸头,戴着无镜片的眼镜框,但微胖的体型和狡黠的小眼睛还是被白霜一眼认出来了。

白霜心里暗自庆幸,一大早还纠结是穿高跟鞋还是运动鞋,但为了骑车方便,还是穿了运动鞋。常年行走户外的她,应激反应也比较灵敏。

她冷笑道:“您的欢迎方式真是别具一格,让我大开眼界。谢您手下留情,再来一把豆子的话,绝对四脚朝天。”

“好办法哦,记下来。”齐风交待HR小英。

“哪天整出工伤别找我!”小英神补刀。

齐风不理小英,交待白霜办好入职后去找他谈近期工作。

小英带着白霜参观整栋楼,总共三层,一楼会客和文创产品展示区,二楼办公和阳台,三楼休闲区和天台。白霜说不清这里像什么,没见过哪一家公司长这样,里面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:整点会蹦出鸟儿的古老挂钟、旧式缝纫机改造的咖啡桌、工业风的电灯泡、老式收音机改造的蓝牙播放器……总之不像办公室,更像稀奇古怪的杂货铺。

“没有会议室吗?”

“整个公司除了门店人员以外,咱们这里的办公室职员就23人,用不着会议室。开会就在休闲区,边喝茶边讨论,坐着站着躺着都行。齐风不喜欢会议室那种死沉死沉的气氛。”小英又补充道:“但他有个怪毛病,就是无论谁问谁什么问题,对方必须要回答,不知道可以说不知道,就是不能沉默不语,他很反感这个。”

“哦,那很正常啊,我也很反感说话没人应,好像在对空气说话一样。”

“那你应该能很快适应他的脾气了。待会发你员工手册,你仔细看看,避免踩雷。”

“齐风……一直都这样嘛?”白霜打着手势,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“哪样?”

“就……每一位员工都是这样奇特的欢迎仪式吗?还有办公室里这些个奇特的东西,感觉他……很有想法。”白霜努力琢磨着合适的词语。

“哦,你是想说他神经兮兮吧?”小英很直白地替她挑明了。

“啦,我可没这么说哦。”

“你刚来,是会觉得他怪怪的啦,等你熟悉他了,也就见惯不怪了。他就是想一出是一出,反射弧的长度几乎为零。但是没办法,不怕人怪,就怕人怪有钱,哈哈哈!也不是每个人入职都有这种待遇,他没说过什么规律,我自己揣摩过,可能他想测试谁比较好玩吧。”小英凑到她耳边悄声说:“之前有一位内容编辑,被他整得团团转,还没过试用期,就被吓走了。”

白霜不明觉厉。

齐风的办公室是透明玻璃隔出来的一间小房,门上贴着“管家房”铭牌。

“小英应该已经跟你介绍了,你们内容组含你就三人,另外两人比你进来的早,但是求生欲很强,怕说多错多,希望你不要这样。每周推送一次,介绍厦门的好物、好店、生活方式、商家合作等等,会有外联专门谈商业合作,但其他需要你们自己去挖掘,实地探店、采访、拍摄,回来后还要写稿。你的工作原本是根据编辑们的需求作插图,但是目前还有一位编辑没有到位,所以……”齐风说到这停顿了。

“所以我要兼任编辑的工作,又画又写,对吗?”

“聪明!和你说话一点也不累。”

“问题不大,不过……”

“过了试用期,会根据你的能力调整工资,放心,不会亏待你。”

“哎哟,我不是说这个啦,我是想说,我文采有限,要是哪里做的不好,可以客观地指出来,但是不要骂我,我脸皮薄,搞不好会怼回去!”

“是不是外面那群家伙说我坏话了?还有,你确定你那是脸皮薄吗?只要你们不犯低级错误,我肯定不会骂人啦!很多时候我真的是……”齐风张牙舞爪,一副要手撕了谁的感觉,但是看到白霜面露惧色,便调整了语气说道:“行,我尽量,反正心理医生也叫我克制。”

“哇,这你都跟我说,太不见外了吧。”

“有必要隐瞒吗?他们都知道。告诉你们有助于你们理解我的脾气,你们就当我暴躁症好了,我不在乎,这样你们也不会浪费时间疑惑啊、生气啊。”

白霜竖起拇指,说:“有魄力,佩服!”

齐风耍帅地甩了甩头发。

“啊对了,最近我有个想法,我们有那么多粉丝,除了线上互动以外,是否可以策划一些线下活动,每月一次,增加粉丝黏性。你之前做HR有组织过一些活动,可以帮策划的同事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好点子,经费不是问题。”

最后那句让白霜一脸仰慕,毕竟,以往领导们总是会说“预算有限”。

“从你的眼神里,我读出了你的心里话。你一定在想,‘富二代真好啊,毫不费力就能拥有平凡人一辈子渴望的东西’,对吧?”

白霜尴尬了,笑着支吾道:“哎哟,没有啦,我怎么会那么肤浅呢!有钱不是什么坏事呀,你肯定是那种靠自身能力奋斗的人。”

齐风眯起他的小眼睛,犀利地盯着白霜,说:“太假了,重新装。”

白霜顿了顿嗓子,说:“好啦,我猜,你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那种,如果奋斗不成功的话,就只好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的人。”说完,她提着心脏等齐风的反应。

“很好,以后就这么说话,保你性命无忧。”

工作方面,白霜适应得很快,似乎一颗螺丝,终于安在了对的孔。

只是有一点很奇怪,入职时大家都给她打预防针,说他们经常加班,然而每天19点左右,她一抬头,已经没什么人影了。

“不是说经常加班吗?岛民们的加班是这样啊,这让广州的加班族情何以堪!”

她有时候手头的事情没忙完,又不想拖到第二天,于是不知不觉忙到了深夜,但这也比广州的凌晨下班要好很多了。她浑然不觉,然而同事们似乎看她有点像看怪兽。为了与大家融为一体,不要太特立独行,她只好把工作带回家做。

工作得心应手,生活无忧无虑,白霜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。

多出来的时间,她拿来创作自己的绘本。不多久,她就创建了自己的公众号,开始时不时更新画作。她并没有努力宣传和拉粉,只是放在朋友圈里,“愿者上钩”。第一位粉丝当然是木瓜,然后是她的家人们,发过几次后,以往骑行社、登山社的“狐朋狗友”们,以及新公司的同事们,也纷纷来关注了。看着粉丝数逐渐增加,以及时不时的点赞留言,她渐渐有了勇气,决心把这件不着调的事情,不带目的地做下去。

有那么几位铁杆粉丝,堪称捧场王,经常留言。这其中有以木瓜为代表的“老友派”,以齐风为代表的的“新友派”,以及以波哥为代表的“亲友派”,还有一些她也不认识的朋友的朋友们,划分为“路粉派”。大家也并非有什么长篇大论,有时候是有感而发,有时候会出于好玩而恶改她的文案,而更多时候,大家则是饶有兴致地玩“抢沙发”游戏。虽然粉丝们的点评风格各有不同,但有一点是相同的,一旦白霜超过一周没有更新,大家便保持队型,纷纷复制粘贴:“再不更新就要寄刀片了!”白霜很享受这种被期待的感觉。

厦门的周末,对白霜来说,渐渐显露出一种无聊。毕竟时间太多,也不能总是宅在家里。

快到周末的时候,白霜就开始兴致勃勃地四处打听同事们周末去哪玩,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活动可以加入。然而岛民们与她完全不是一个风格,不是在家追剧、睡懒觉,就是去逛街吃饭看电影,偶尔有点“动起来”的活动,也都是健身房锻炼身体、出去遛娃之类,都不是她的菜。

“你们不去户外活动活动吗?比如爬爬山、骑骑车什么的?”白霜纳闷了。

“多累啊,我已经工作五天啦!只想瘫倒。”

“爬山就免了,骑车可以骑两个小时,这是我的极限。”

“我没有车,还要去租,好麻烦。”

好不容易财务组小姐姐提议说:“去东坪山徒步啦,听说现在还有百香果可以摘哦。”

白霜惊叫道:“好啊好啊,去吧!”

“不过这周我没空,我得陪我爸妈吃饭,下次再说。”

白霜瞬间失落,但凡说下次的基本都没有下次。

“东坪山多高?”

“等等,我查查啊……不高的,180多米,你可以去。”财务小姐姐笑道。

白霜惊愕,嘀咕了一句:“一百多米,能叫山吗?高出海平面的土坡。”

找不到同伴,白霜便只好一个人到处找“乐子”。一开始去闲逛老街,拍旧城区的房子和居民,探有趣的小店,有些还能顺便作为推送的素材,一举两得。但岛内地盘就这么大,逛来逛去,喜欢的那几处地方早已去了又去。她经常会陷入一种纠结:这周是去八市买点啥,还是沙坡尾喝咖啡,还是新华路拍别墅,还是椰风寨看海……啊,都去过啦!

于是她开始在网上找当地的户外团体,报名参加一些登山徒步的活动,但几次下来,又觉得岛民们偏爱的户外路线太休闲,毫无挑战性,组织方也大多不专业,放任着队友走散了都管不来,她便渐渐放弃了。

她已经无聊到把整个岛的地图放大到最大来看,似乎掘地三尺也要掘点什么新鲜地方出来。同时,她还费尽心思地在社交网站找有趣的活动,音乐会、读书会、市集、展览等等,范围逐渐从岛内扩散到岛外。

一个周末,齐风来办公室拿东西,竟然发现白霜在天台看书。

“大周末的,你在这干嘛?”

“躲清静,我要是在家,我姐总是会叫我去他们家吃饭,或者出去吃饭,或者给我送吃的,她有我家的备用钥匙,经常很鸡贼地去敲我门,我连假装不在都不行。我不想应付他们,就跟他们说我来加班了。”

“呵,看你这给逼得!一看就知道是单身狗。说说看,想去哪玩,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加入你的活动。”

白霜顿时来了精神,说:“听说岛外有一家很特别的书店,书架有两层楼那么高,要爬梯子上去找书的那种。很霸气哦,要不要去看看?”

齐风想了一下,说:“可以啊你,都开发到岛外去了。行,书店我感兴趣,不过你得再等我一个半小时,我要和投资人谈事情,谈完了来找你。”

跑车穿过市区,开上海沧大桥,来到岛外,这里更像是小乡村。白霜戴着墨镜,惬意地享受风吹过的舒爽,一边得意,一边自嘲道:“我这像不像坐在宝马上的拜金女?哈哈哈!”

“不像,衣服领太高,没有超短裙,改天带你认识认识我的女朋友们,你好好学学。”

“丢!”白霜爆了句粗口。

“这位乘客,请注意文明用语!”

“你这车太拉风了,跟我不搭,我也只敢坐这一次。坐立难安,你知道吗?”

“那好说,你给车费油费,100块,不赊账。”

“行,成交。司机大哥,那什么,音乐音量调到20%吧。”白霜故意整蛊他。

齐风骂道:“你不要太嚣张!等下给你送到海里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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