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谢。”
感受到陌生的关心和叮嘱,池时笙忍住喉咙的干涩,小声地道了谢。
池时笙自进门之后话就不多,一直那样低着头坐着,眼神里都没什么神采。
空洞洞的,一点朝气都没有。
察觉到小姑娘性格有些怪,坐在医生对面的那个医护也没忍住抬起头看了池时笙一眼。
“小姑娘,谁陪你来的?”
想到有可能是家暴,那个女护士出声问了一句。
池时笙不爱说话,但还是礼貌地回答。
“一个阿姨。”
“哦……”
护士悻悻然摸摸鼻子,眼神却一直往池时笙身上飘。
看到医生把单子开出来,护士拿起一旁一大摞的病历本也站起来。
“走吧小姑娘,我带你去拿药。”
把手里的口罩重新挂在耳朵上,池时笙安静地跟着护士走出门,却发现沈阿姨已经不在原地了。
可能是去买水了吧。
池时笙收回目光,垂下的手指却下意识地攥紧衣角。
也许是来的时间比较早,二楼的药房门口并没有什么人。
小护士把池时笙带到药房门口,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接了个电话,然后匆匆拿着那摞病历本离开。
药房里只有一个身影在林立的药柜前面清点着药,穿着洁白的白褂子,带着宽大的口罩和薄薄的镜片,神色看起来很认真。
玻璃窗上透过的阳光刚好照在他的衣角上,他整个人被镀了一层光。
池时笙只好乖乖坐在窗口前的椅子上,没敢去打扰那个全神贯注的身影。
她平静的眼睛逐渐变得呆滞。
在发呆中,脑海中忽然涌现出那个隐匿在黑夜中的身影。
她应该感谢那个人的,可是她连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。
更何况,就算找到了那个人,她也没有任何能力去感谢他。
想到这,池时笙奈地垂下眼睫。
药房中认真工作的男子也注意到了窗口前坐着的池时笙,他将手里的清单收起,径直向窗口走去。
温和的声音响起。
“你好,需要什么药?”
池时笙抬起头,正欲说些什么,却对上了一双极其熟悉的眼睛。
头顶上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,他的眼睛里也有着光,不过看到她的瞬间,那束光变成了疑惑。
乔殊……
“池时笙?”
她的脸本来就小,宽大的口罩蒙住了她大半张脸,可乔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。
那双永远沉在黑暗中的眼睛,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光彩,乔殊从未在任何人的眼睛中看到过。
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,池时笙忽然有一种做了坏事被识破的窘迫感,她措地捏着那张医药单,紧紧攥着的指尖红白交加。
“我、我拿药……”
乔殊接过那张药单,眼神却是一下子复杂起来。
全都是外伤药。
“你受伤了吗?”
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句。
池时笙是他学校的同学,他是隔壁班的班长,池时笙在学校一向是最沉默,学习也是最好的学生,出于关心,他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池时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,在同龄人的注视下,池时笙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难以启齿。
难言的自卑和屈辱感让她的身体都有些颤抖。
该怎么说?
说自己昨晚上差点被一群人侵犯了吗……
她的沉默不言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分外尴尬。
乔殊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关心起她,对于池时笙,学校的同学都觉得她有些疏远陌生,不同于平常学习不的同学喜欢社交,池时笙总让人觉得闷闷的,像是有万千的秘密和苦痛都藏在心里。
她就是一座孤岛。
一座任何人都登陆不上的孤岛。
没有人愿意靠近,也没有人能够靠近。
乔殊纤长的睫毛不自然地眨了眨,轻咳一声说,“我周末时不时来医院帮忙,现在二楼也没什么人,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进药房,里面有个单间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乔殊总有一种池时笙没人照顾的感觉,她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敏感,却又像是比任何人都成熟。
出于好心,乔殊忍不住想帮她。
可池时笙是断然不会接受的,她轻轻摇头,唇间只轻轻吐出轻微的声音。
“谢谢。”
乔殊抿了下嘴唇,善意地对她笑了下,然后转身去药柜里拿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