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目光清冷平静。
她眸中的光慢慢变淡,轻叹道:“好吧,那我们快点回去吧。”
回到明月楼,她的头发和肩头都积了雨珠,过于潮湿。
分开时,霍廷勋叮嘱道:“头发干了再睡。”
“好。”
“明日你就好好呆在明月楼,哪里都不能去。”
“好。”
他们去盐田的行动要开始了。
拓跋轻月也想叮嘱他注意安全,但一直犹豫着没开口。他走了。
人有生老三千疾,唯有相思不可医。
她真的病入膏肓了。
即使在他身边,依旧觉得距离很遥远。
心口隐隐抽痛。
身处人群,亦觉得孤寂。
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从小到大,她几乎没哭过,遇到他之后,整个人都变得脆弱敏感,她有点恼这样的自己。
盐田在黎县,距离不远,霍廷勋和宋子琛赵弘逸三人乔装成了永州知府衙役,拿着昨夜做出的令牌,顺利进了黎县的盐田。
盐田把守很严,特地挑了交班的时候进去。
霍廷勋发现,盐工除了当地农民外,还有囚犯,官府强迫囚犯刑徒从事盐田生产。工钱克扣得厉害,很多业游民和破产的流民也加入,为生计所迫。即使被官府打压恶意扣工钱,也心甘情愿在盐田生产区内任劳任怨。
只因为有固定的居所,和一日三餐。
而他们口中的固定居所就是盐田区内的工棚,一日三餐就是每日衙役发的粥水和馒头。
从海水、蒸发池、结晶池,三个工序都有工长看守,动作慢一些的盐工,就会被鞭打或是加大工作量暴晒在烈日下,皮开肉绽也不能歇息。毫人性,有些甚至是十来岁出头的孩子。
看到这一幕幕,赵弘逸气红了双眼,天子脚下,竟还有如此不平等之事,要不是他亲临现场,还不知这些贪官要瞒天过海到何时。
从盐工的口中打听到,一块盐田每日产量值五百两银子,而整个黎县就有上百块盐田。
依据之前查到的账目,汇报上朝廷的出产量是远远不及这个数的。
令人深思的是,那些多出来的盐都去了哪里?
从盐田区出来后,三人即刻回永州,杨绍东是只老狐狸,每日都会派人盯着明月楼。回去晚了,怕陈冬冬他们应付不过来,露出破绽。
宋子琛回到永州就没了影,霍廷勋和赵弘逸习惯了。
果不其然,回到明月楼时,就看到杨绍东坐在前厅,与他一起的,还有黎县县令陆知茂。
霍廷勋目光担忧的扫了一圈厅堂,不见拓跋轻月。
与霍树对视,霍树悄悄点了点头,霍廷勋悬着的心霎时安定下来。
杨绍东和陆知茂起身行礼,一串的客套寒暄,霍廷勋脸色不悦,赵弘逸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。
陆知茂说道:“微臣事物繁忙,不知太子和霍将军已到永州,有失远迎,臣罪该万死,请太子殿下恕罪!”
赵弘逸的满脑子都是盐田区盐工的惨态,没心思听这些场面话,直言道:“你确实罪该万死!”
此话一出,蒋青玥和霍树陈冬冬三人均看向赵弘逸。
霍廷勋倒是一脸平静。
陆知茂惊恐的跪拜在地:“太子殿下…”
杨绍东也震惊的跪下。
赵弘逸深呼吸,隐忍着内心的怒火,大笑了几声:“哈哈哈,本太子来永州就是为了吃喝玩乐,杨大人已为我等接风洗尘,陆大人,黎县和永州不远你却没尽地主之谊,是不是罪该万死啊?看把你们吓的,都起来吧!”
“谢殿下!”
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。
陆知茂提到今晚要补尽地主之谊,赵弘逸答应了,如若不应势必会引起怀疑。
宴席上,杨绍东几次问到拓跋轻月的去向,惹恼了霍廷勋。
“杨大人,你似乎对我霍某的人很感兴趣?”
杨绍东连忙解释:“将军误会、误会,平时看到夫人与将军都是出双入对的,今日不见,难免忧心,怕夫人水土不服或是有别的不适,我们也好请大夫,也想为将军分忧解愁。”
赵弘逸知道霍廷勋的脾性,他不喜应付官场这些腐败官员。
结束了宴席,霍廷勋快一步回了明月楼。拓跋轻月的门被人大力推开,她刚沐浴完,正在穿衣。
以为是杨绍东的人,她吓得一跃飞到垂帘后。
“来者何人?敢闯本公主的房间,找死!”
她手忙脚乱的穿着寝衣,但是说话的气势恢弘,皇家的威严气势发挥得淋漓尽致。
霍廷勋没有听过她如此疾言厉色的语气,也很少看到她摆出公主架子和气势的一面。
她在他面前向来就是一副普通女子的模样和神态。
他关上门说道:“是我。”
熟悉的声音,拓跋轻月系绳的手一顿,从惊讶到雀跃,她掀开帘子,从里厅跑了出来。
霍廷勋也顺着她的声音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