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任坐在桌案前,眯着眼睛看向窗外。窗外的雨逐渐小了下来,一只小鸟抖了抖翅膀,朝远处飞去。
宋任有些羡慕地望了一眼小鸟,随即将桌案上李大牛的状纸收起,走出县衙大门。他穿过重新变得热闹的市廛,来到一所大宅前。朱漆大门缓缓打开,一个男人对着宋任微笑。这人眼眶微红,留着几根黄胡子。
“少爷,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黄胡子将宋任迎进大宅,指着大堂,道,“老夫人这时正在大堂候着。”
宋任叹了一口气,奈地摇摇头,硬着头皮抬脚朝大堂方向走去。刚走到大堂门口,便听见一名穿着华丽的老妇人沙哑地道,声音中还带着一丝责备:“刚才王媒人来了一趟,说你今日又没有出现在富贵酒楼。”
说话的这个人就是宋任的祖母,全名何清华,在宋家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人物。宋任的父亲常年在外做生意,宋家的大小事务都是何清华亲自打理的。
“祖母,”宋任跨过大堂的门槛,微微皱起眉头,道,“今日衙门事多,没有去成,要不下一次吧。”
何清华眯起眼睛,身体端坐在大堂正中的一张木椅上,跺了跺脚:“一个县丞有什么好当的?以宋家的关系再加上你十九岁就中了进士,在州府谋个一官半职都不成问题。汤父母有了你,简直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了!”
宋任走到何清华身边陪笑道:“祖母,我还不是希望离你近一些。”何清华嗤笑一声:“这是你的真心话?即使留在高要县,你照样不着家。”
说罢,又生气地用手指敲了敲手中的拐杖:“和你一般大年纪的人现如今哪个不是已经成亲?再这样下去,王媒人恐怕再也不愿登门拜访了。”
这时,黄胡子走了进来,将一碗茶递到宋任手里,打起了圆场:“老夫人,少爷才刚进门。您让他先喝口茶吧。”
何清华瞪了黄胡子一眼:“宋令,你作为宋家的管家不替少爷着想也就罢了,还想让他绝后吗?他可是宋家的独苗。”
宋令擦了擦额头的汗,正欲回答,门外一名小厮匆匆跑了进来:“老夫人,刚才从严府传来消息,严家老爷去世了!”
何清华坐着纹丝不动,淡淡地问:“传话都说不清楚。哪位严家老爷?”
“是严家二老爷,严家大老爷此时还不在县城。”小厮连忙道。
何清华有些不屑地道:“谁叫他当年在正妻王氏还没有咽气的时候,就将小妾赵氏扶正,这就是报应。还有王氏的那两位兄长也不是东西,为了钱不顾自己妹妹的死活。”
宋任趁何清华转移注意力的时候,转身就想溜出大堂。结果被何清华大吼一声给叫了回来:“我话还未说完,你这个小子给我留下!”
宋任理了理衣袖,转身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,道:“祖母还有什么要吩咐的?”
“你觉得秋菊如何?”何清华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,让宋任身体一颤。他有些厌恶地眯了眯眼睛,道:“祖母,我对秋菊没有那方面的想法,还是不要耽误了人家姑娘家。”
“什么叫耽误?”何清华瞪圆了双眼,“她是宋府的丫鬟,还想怎样?”
宋任瞥了一眼站在身边不知道该去还是该留的小厮,心中灵机一动,道:“祖母,宋家需要派人去严家吊丧,要不就让孙子我去吧。”
何清华最终叹了一口气:“你不想娶就不娶吧。严家那边你就代表宋家去吧。另外,记得和严家族长打个招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