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秋假期第二天，程湉跟着父亲回到祖宅。
据说，程老爷子身体恢复的不，又回到大宅院住了，家里的小辈也回来过节。程杰在路上很仔细地教导程湉见到爷爷之后该怎么说话。
临下车的时候，程杰忽然说：“屁股还疼吗？”
“疼。”程湉早上瞄了一眼屁股，骇人的红紫色没有褪干净，变成了斑驳的痕迹。
程杰摸摸他的脑袋，带他下车。
程湉还真见到了林助理，只不过他跟在二伯身后。似乎注意到了他们，林炽还回头望了一眼。
程杰神情寡淡，仿佛并没有看见。
这就让程湉不免想到贺绥说的小故事，什么你当卧底我调狗，身在曹营心在汉的。
等进门的时候，林炽又不见了。程湉直奔程老爷子，陪爷爷聊了一会儿天。
今天宴席多了不少亲戚，二伯的大女儿也来了，踩着恨天高，姿态十分高傲。
她的眼神在程湉身上停留了几秒，又侧过头和同龄人聊天。
吃过饭，一家子人热热闹闹聚在一起，程湉有些聊，先一步上楼了。他在转弯前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他。
程湉扭过头，就看见二伯家的女儿毫不避讳地望向他，还大方地摆了一下手。程湉淡淡地颔首，又登上二楼。
他本该回自己卧室，突然鬼使神差地走向了尽头的屋子。
那间几乎没什么东西，只有一扇明亮玻璃推门的调教室。
他推开门，看到了意料之外，又仿佛意料之中的人——林炽。
林助理跪在正中央，在看到程湉的那一刻有些惊讶，转眼又恢复了平静。他穿着得体的西装，膝盖处沾了灰。
程湉反手关上门，静静倚在那里。
那一刻，他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。
其实昨天贺绥跟他说林炽回来的时候，他当时也没有太大反应。
按理说，本该和他没关系的。
这人背叛也好，回来也罢，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。或许是太久太久没见到他了，程湉觉得他的眉眼有些陌生，好像比以前憔悴了不少。
在他们沉默的一分一秒里，程湉忽然又感觉到自己割裂的心理状态，他觉得碍眼极了。
“你在等我爸爸吗？”他问。
林炽点了一下头，“在等程先生。”
程湉冷不丁地说：“为什么？”
他问的过于宽泛，是为什么背叛父亲，为什么回来了，为什么跪在这里。
他没指望林炽回答，毕竟他也根本不在乎这个答案是什么。好像只是一只懒散的家猫看到野猫进来了，想举着爪子示威，可又忌惮什么，只能垂着尾巴离开了。
他觉得碍眼，于是扭过头打算走人。
程湉动静很大，猛然拉开门，结果直直地撞上程杰的胸膛。
“都在啊……”程杰搭住他的肩膀，轻巧地又给他领进去，再反锁了门。
程湉依旧尽量克制自己的表情了，他有点不耐烦。好在程杰并没有追究，而是下颌一抬，告诉他小柜子里有折叠板凳，累了可以坐着。
程湉过去翻找凳子，就听见身后父亲轻笑：“还回来干什么啊？”
林炽的声音竟然有点哽咽：“主人。”
“我现在只有一条狗。”程杰俯下身，捏着他的下颌，像欣赏什么新鲜玩意儿似的，还左右摇晃，“程辉对你挺好，你跟着他，比跟着我有前途。”
程湉支棱着耳朵，轻手轻脚拿出来小板凳，他挨着柜子坐下，仿佛是一个安静的摆件。
程辉就是他二伯，也就是爸爸的二哥。
“主人……不是我……”林炽抓着程杰的衣摆，又被挣开了。
程杰：“你给林淼透露了一点讯息，不止一次两次，只是我追究的次数很少。”
“别不要我，求求您。”林炽什么都做不了，只能仰着头乞求，他已经哭了，泪水不住地往下滑落。
程湉木然地看着这一切，思绪又飘得很远。
他觉得自己真是矛盾至极，父亲前天给他罚的那样惨，他还滋生了一丁点莫名其妙的占有欲。但是眼前的画面又让他于心不忍。
假如他也有这样的一天，是不是也只能抓着爸爸的裤脚哭泣。
他别过了脸，盯着自己的帆布鞋。
那头的父亲已经将林炽踩倒在地，鞋尖碾压在他的胸膛上。
林炽毫反抗地仰躺着，“主人，我也只有一个主人，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程杰笑了，那种笑意并不是往常的彬彬有礼，而是颇为嘲讽，“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，最初我是怎么设局让你乖乖踏进我的圈套，然后让你俯下身成为我的狗。”
“你看，我们目的都不纯。”程杰收了脚，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“你所谓的心甘情愿，背负着别人对你的期望，当夹心饼干好受吗？”
“主人……”林炽剧烈地喘息，“求求你。”
程湉快把自己的鞋带看出一朵花了，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出去时，父亲突然问他：“程湉，你希望怎么样？”
嗯？
和我有什么关系？
程湉愣愣地直视父亲，又有点措地瞄了一眼地上的林炽。
“宝宝，你是我唯一的小狗。我当然要询问你的意见。”
“我没有意见……”程湉小声说。
他觉得林炽碍眼，又觉得他可怜。
从父亲的对话里，大概能提炼出整个故事的重点——他的爸爸故意让林炽沦陷了。
程湉抿紧嘴唇，他能体会到那种一点点往下滑落的感觉，就像不小心滑进一口深井，井壁异常湿滑，根本攀爬不上来，手臂也撑不住，很快就会滑下去，也永远不知道井底到底有多深。
“那好，你就看着。”程杰又低下头，皮鞋撩了一下林炽的裆部，“你戴了玩具是吗？”
林炽从兜里翻出来一个遥控器和一把钥匙。
程杰接过东西，皮鞋轻踹了一下林炽的性器，“野狗也行，跟我走。”
他出门前让程湉去阳台赏风景。
程湉隐约知道父亲要做什么，他趴在阳台边，能望见自己家和贺绥家的草坪，中间隔了一道雕花围栏。
没过多久，家里的草坪上就多了两个人，父亲往前走，林炽在后面爬。差不多走到程湉的最佳观赏位置，程杰停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