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色的玻璃茶几多了数滴眼泪,程时雨一边哭,一边还是尽力保持好姿势。
一、二、三……
程湉默默数着,他每次听到程时雨的叫喊,心里也要跟着颤,好像那些痛苦都一并转接在自己身上。他不知何时后背出了汗,双脚也有点站不稳。
到第十五下的时候,程时雨的屁股已经印满了乱七八糟的肿痕了。这个平时极其可恶的弟弟也止不住求饶:“爸爸,我知道了……”
程杰并没有搭话,反而看了程湉一眼。
程湉本来心也悬在边缘,这一眼给他吓得往后退了一下,后背触碰到墙。
他想,他现在的脸色一定也很难看。
最后的五下连着抽下来的,好像眨两个眼就过去的时间,程杰已经停手了。
程时雨几乎叫哑了嗓子,凄惨的喊叫回荡整个客厅。高撅的屁股颤个不停,可又始终不敢躲开。
“结束了,穿好去站着。”
程湉又是心脏狂跳,他总觉得事情没有结束。
果然,就在程时雨抽抽搭搭穿裤子的时候,他的爸爸说了句:“程湉,你过来。”
程湉抿着嘴角,他想极力压制住跳个不停的心脏。
客厅的窗帘密不透风,走向父亲的每一步都让他有点喘不过气。
他和程时雨擦肩而过,两个人互换了位置。
程湉强迫自己抬起头,直视他的爸爸。他觉得自己的脖子是僵硬的,好像只是为了撑着一口气。
程杰:“你弟弟是怎么做的,你记住了吗?”
程湉先是点了点头,又开口说:“记住了。”
“嗯。”程杰点了一下茶几,没有再多说。
三月末的夜晚,裸着上半身真的很凉。程湉的脸颊却更加滚烫。
他脑子太乱了,乱得理不出来任何逻辑。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要挨打,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刚刚程时雨那样被打得很重。更何况以前,他从没有这样被家长惩戒过。
他只是慌乱地解着裤腰的绳带,越慌乱越解不开。
终于解开的时候,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,于是看了程时雨一眼。
他弟弟是背对着他的,还在哭,时不时用手背擦眼泪。
程湉的胸膛凉嗖嗖的,现在又要把裤子彻底脱下来,跟抹布似的堆在脚踝。
这意味着他要近乎全裸地挨揍。
他在思考的一瞬间,就已经把裤子剥下来了。逆来顺受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不需要过分思考的习惯。
弯腰,往下趴,手指抵着温凉的玻璃茶几,胳膊直直地撑起来。
原来茶几是那么矮,足够他将极度羞耻的地方展现在最高处。
几乎在他趴好的那一刻,戒尺就嗖的落了下来。
疼得头脑一片空白,手指都忍不住往里蜷缩。
程湉强忍着疼,没有吭声。
距离他手边最近的东西,是几瓣切好的血橙。暖黄的灯光下,果肉呈现一抹鲜艳的红色,又因为长时间接触空气,表面有些干。
这是昨天程时雨切的。当时他弟切了个橙子嫌酸,于是全扔进垃圾桶,又切了一个,还是很酸。
随性的小少爷似乎被气到了,连扔个垃圾的功夫都没有,管家不知为何也没有收拾,就这么留到今天了。
“啪!”
程湉的唇齿间溢出来一声哼叫,他被迫从神游中退出来,用全部的精力忍疼。
臀肉交叉了两道肿痕,又迅速叠上第三道印记。
视野里好像只剩下那几瓣弯弯的橙子,红的像血。
真的很疼……
几乎不等那股疼劲消下去,程杰就会落下一板。
程湉的膝盖不自觉往下弯,不过也没人纠正,他就这样痛苦地继续挨。臀肉逐渐滚烫发硬,愈发饱满。
打完第十下的时候,程杰停了下来。程湉疼得发颤,又不愿意出声,后背冒出薄汗。他听见程杰问:“为什么打你?”
程湉不知道该说什么,他或许知道答案。
但这个微妙的问题给空气又加了温,他更热了,双颊彻底红个透。
他又理所应当地挨了一板子,比之前的那几下都重,疼到一定程度他也会哭,也会忍受不住的抽噎。
“问你话的时候,你要回答,明白了吗?”
程湉的嗓音里夹杂着哭腔:“明白了。”
好在程杰不再问了,他让程湉把裤子穿好,不咸不淡地吩咐,“去那罚站,一个小时后陈叔会提醒你们休息。”
程湉就这样光着上身站在程时雨身边,他听见空调的滴滴声,紧接着门吱呀打开,男人离开了别墅。
四周又恢复死寂。
空调往上调高了几度,程湉不冷,只是不穿上衣有点别扭,而硬塞进裤子里的屁股又传来阵阵钝痛,一遍又一遍提醒他刚挨了揍。
一个小时的罚站给程湉凭空添了一点情绪,听见程时雨细微的哭声,他很心烦。
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,陈叔示意他们可以去休息。
指针划过了十二点,程湉拎着上衣,拖着酸软比的腿回到卧室。
关门前,他看见陈叔正在安慰抹眼泪的程时雨。到底是受尽宠爱的小少爷,不像他,有名分。
程湉小心翼翼地侧着身,蜷缩着。
小腹有伤,身后屁股还肿着,估计今夜很难入眠。他摸了摸滚烫的臀肉,清晰地感受到一道一道的戒尺印。
戒尺。
挑开他衣摆的那把戒尺。
在他青紫的小腹上游走,还轻敲了他的侧腰,最后重重地落在他屁股上的戒尺。
以及……拿着戒尺的父亲。
在程湉十六年的人生中,一直缺少父亲这个角色。
他不是没有想过父亲是什么样的人。
——渣男,道德败坏,刚成年就勾引了妈妈这朵懵懂小白花。
这都是他外公说的。
这些话伴随他长大,沉重地压着他喘不过气。
后来母亲车祸,他被扔回程家。说是豪门世家,但程湉感觉生活没有太大的差别,他和程时雨平日里住在这个离学校近的二层小别墅,只和几个佣人相处。
他和父亲那些寥寥可数的见面中,程湉很难深刻体会到外公评价的那些形容词,反而感觉自己像个摆在角落毫不起眼的物件儿,可有可的那种。
程湉毫不怀疑,可能等他成年,淡漠的父亲就要给一笔钱将他打发走。
他约摸知道为什么挨打,外乎是物件儿不那么安慰老实地待在角落,反而也跟着惹事儿。
想到这,他长长地,长长地,舒了一口气,他想让这些年的郁闷随着这口气一扫而空。
指尖顺着肿痕摸去,从左到右,从上到下,轻轻一压,滚烫的痛意刺激着神经。
程湉上瘾似的抚摸伤痛,虽然屁股很痛,但怎么说呢……是一种挺新鲜的活着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