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托问完,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转身走向了车。
鸥翼门降下,红色的法拉利嗡嗡驶远。
这回真的走了。
许星言站在原地呆滞许久,余光瞥见摔在台阶上的运动手环,蹲下来,捡起了它,一看,屏幕摔没字了。
今天没那么多的课,他脑子空空,回过神时,发现自己在空闲教室里打靶。
愣了愣,侧过身蓄力猛地给了电子手靶一记直拳。
手靶上方屏幕当即跳出击打重量——他十几岁就跟着许诗晓训练,了解各个数值在什么范围。
这一下和纪托比不了,但在羽量级甚至轻量级能算重拳了。
十几年前,许诗晓签的那俱乐部很小。陪练总共就两个,运动员却有几十个人,陪练没工夫时,多是他戴着护具做许诗晓的陪练。
有时一整天都唰地就过去了,腿是真的疼,他也是真的喜欢综合格斗。
20岁那年,诗晓自杀,他也再没有训练过了。
纪托敲碎了他的壳。
他壳都碎了,没心情捡瓶子,编织袋也收了起来。
特意找了地方修那只运动手环,想到会比修电动车贵,没想到贵那么多——许星言咬牙给了钱。
晚上他又去了森林公园爬山,本打算看看星星,再找找看有没有闲人站在山顶上瞎喊。
他爬到山顶,仰起了头。月亮格外黯淡,没有星星。
山顶上只有他,别说人,连鸟儿都不瞎喊。
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爬到山顶才仰头,在山脚下仰头不也能看见天上的情况么。
两分钟后,他庆幸自己没有在山脚下仰头。
如果他看到天上没有星星,可能就不会爬上来了,如果不爬上来,就不会嗅到野花散发的香味,不会见到长到半人高的草,不会啧啧称奇一颗歪七扭八却依然茂盛的树。
晚上没课的时候,他就过来爬山。
白天一边上课一边逐渐给自己加强度训练体能。
学校的任课老师总约他出去聚餐,他推了几次,想着自己是校长,不去不好,终于去了一次。
然后意外地发现自己和这些教格斗的老师相当有共同语言。
再之后同事一喊他他就去。他们聚在一起喝酒,看TAS比赛,偶尔还会因为哪个选手打得太水吵上几句。
报名的孩子越来越多,学校老师不够用,许星言发了招聘,来面试的有很多,就是没有达到许星言要求的,糊弄谁也不能糊弄孩子。
最后,他管训练馆借了几个陪练过来帮代课,其中包括陈英俊。
把陈英俊拐来的第二天,许星言趁着陈英俊空闲,主动和他尬聊了几句。瞄见陈英俊在玩连连看,许星言主动帮他过了游戏这关,然后慢慢吞吞地开口:“我……能不能……跟你比划比划?”
陈英俊脸上表情没变化。
等待到第三秒,许星言摆摆手:“你不用当回事儿,实在忙就算了……”
“操!”陈英俊一拍大腿,“我以为你想干啥呢,吓我一跳。”
陈英俊跳起来,原地蹦了两下,“想比划什么言哥你说,缠斗、拳击?”
“按综合格斗的规则……行吗?”许星言问。
“行啊!”陈英俊当即放下手机,“我去找拳套!”
许星言表现的比他想象中的好得多。
也可能因为他在纪托训练馆那阵儿总看陈英俊和纪托打实战,了解陈英俊的路数,居然躲开了陈英俊上路过来的所有拳头。
他的脚步移动不方便,速度的确来不及,但柔韧性还行,后仰的距离基本足够躲开迎面而来的直拳。
“可以啊,言哥!”陈英俊叫唤了一声。
能听出陈英俊的感慨是真心的,许星言的心情坐过山车一样飕地到顶——但也像过山车一样迅速跌回了谷底。
陈英俊抬腿踢出低扫,脚背恰好扫在许星言左膝盖上。
许星言左腿瞬间不听使唤了,就像久坐之后腿麻一样法承力,整个人跌在地上。
陈英俊慌慌张张一个滑铲跪到他面前:“言哥,你没事吧?我忘了你的腿!我跟纪托练养成习惯了,打完组合拳就接腿扫。”
被打回原形的滋味不好受。何况他的壳还被纪托扒了。
许星言看着陈英俊,挤出一个微笑:“我没事儿,我坐这里歇会儿。”
要打综合格斗,不可能不让别人扫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