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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口是心非,说完就后悔,后悔又不认,认了又不改(1 / 2)

下坠感格外真实,许星言伸手扶住桌角,手上失了准,“吱嘎”一声,桌子被他掀倒,他也随之摔在地上。

王辰龙大概想拉他起来,有个伸手的动作,又讪讪收回去:“你没事吧?”

“不是你……”

许星言牢牢地盯着他,“那人是谁?你帮谁顶罪?”

王辰龙瞪大眼睛,暴露出瞳仁上下发黄的眼白,他愣了几秒,突然上前一步:“是不是你弟跟你说过?”

“他脑子不清楚的!那都是他自己瞎想!”

一瞬间,许星言脑中闪过数不清的噪音,放电的神经使得他头痛欲裂,从未出现在脑海里的记忆忽地涌上来。

“那个人还在,他一直在看着我。”

“藏起来,你藏起来,那个人要来了。”

“别过来,不要碰他!”

是十岁的许诗晓对他说过的话?

不对。

为什么许诗晓说的是“不要碰他?”

不要碰谁?

他为什么完全想不起诗晓是在什么情境下对他说的那些话?

王辰龙走了。

幻觉和幻听终于停下。

许星言掏出手机,看了看时间。

只过去不到五分钟。

许星言点开和纪托的对话框。

那句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”已经发出去了,孤零零地悬在最后一格,没有回复。

他攥着手机犹豫了几分钟,退到拨号页面,摁下纪托的电话号。

才滴滴两声,就被接通了。

快得让许星言没做好准备,一时间愣住不知道说什么。

电话那边的纪托也保持着沉默。

许星言举着手机低下头,目光扫过已经抵在自己拇指边缘的食指指甲,忍住没有撕指甲缝隙的皮肤,攥紧拳又缓慢放松,低低道:“你在哪儿?”

没听到纪托说话。

他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,信号是满格的。

手机上的通话页面忽然弹回屏保画面。

——纪托挂断了。

情绪如同骤然烧沸的水,咕嘟咕嘟冒起了泡。

泡泡还没飘到水面,办公室的门在这时候突然被人一把推开,许星言抬起头,看清是谁这么没礼貌,顷刻间如同被人拔掉了插销。

沸腾平息,只偶尔还有几个泡泡浮上来。

纪托走过来,站在他面前,弯下腰伸手拨了一下他的头发:“我在这里。”

许星言皱起眉,脑子乱,想说很多话,不知从哪句说起。

卡了一会儿壳,挑到一句最蹩脚的话问出来: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
纪托:“不是约好来接你,没课了?”

许星言点了下头:“没课了,我……下次再请你吃饭吧,今天挺累,我想回家。”

说完,原本试图挣扎一下的心情彻底跌到了谷底。

他本来做好了求助的心理准备,却又习惯性地推开纪托。

他把天聊死了。

让纪托根本没法接。

其实他想要的是一个亲昵的拥抱,加上一点点纪托身上的香味。

许星言抽了一下鼻子,眼泪争先恐后地爬上眼眶。

屏住呼吸憋了一会儿,没憋回去,因为憋不回去所以更难受了,鼻子也不通气。

他扬起头看向纪托,隔着糊在眼睛里的泪,纪托变得都模糊了。

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,许星言知道自己五官纠在一起咧开嘴的样子肯定难看得要死,又没法儿让它们回到原位,着急得要命,不光掉眼泪,还嚎出了动静儿,那动静儿像摔了大跟头的三岁孩子,哇哇的。

纪托彻底被他吓懵了,半跪下来扶着他的脸,可能怕他哪件五官歪得太厉害掉下来。

缓过最崩溃的那个劲儿,许星言开口:“我……不是……不是……”

“我明白,”纪托用袖口压着一下一下吸走他脸上的泪,“你口是心非,说完就后悔,后悔又不认,认了又不改,我要是每次只听你说的是什么,我们早完蛋了。”

许星言都快憋回去了,听见纪托说“完蛋”,也不管纪托前边说了什么,又顿时绷不住咧开嘴。

纪托抬起手掌伸向他,他以为纪托是要捂住他的嘴,没想到趁他嚎的时候,纪托竖起手掌飞快地轻拍他的嘴。

声音是由震动产生的,纪托把他的哭嚎拍成了一种很好笑的“哇哇哇哇哇哇”。

许星言瞪着纪托:“幼稚。”

两秒后,没忍住笑了出来,觉着很好玩,擦了擦眼泪,自己竖起手掌,把嘴张成O形“哇哇”了几声。

结果哭哭笑笑岔了气。

他伸手捋着纪托的衣领,从领口摘下墨镜,打开镜腿戴在自己脸上,吸了吸鼻子:“我们回家。”

紫檀湾路远,他和纪托回了离学校两公里远的公寓楼。

公寓里的小沙发没有靠背。

纪托贴着沙发坐在了地上,许星言挨着他坐下来。

许星言说的很慢,从王辰龙来找他,一直说到他觉得王辰龙是替人顶罪。

复述的过程中,记忆被勾回当初的小屋里,胃部传来一阵绞痛,许星言伸手摁住了胃。

纪托的手摸上来覆住他的手:“胃疼?”

“疼。”许星言说。

纪托的手贴着他的胃部慢慢地揉。

绞痛缓下去,许星言想起通过车载音响传出的通话:纪先生,我们找到了那个人。

“你在找王辰龙?”他问。

纪托看了他一会儿。

他私心不愿意许星言被过去的漩涡拖回去。他想要找到停住那股离心力的办法。

他不说话,许星言皱起了眉:“你找他干什么?”

纪托把许星言摁到自己的怀里,摸对方的头发。

出了汗,头发摸起来有点潮。

一下下的接触让纪托心口充盈起踏实感。

摸着摸着,他的手往下滑去。

许星言在格斗培训学校上课的这些日子比以前结实了,后背和手臂摸着都挺有弹性。

纪托强忍着狠狠抓一把的冲动。

拧了两把许星言的袖口望梅止渴,心口扑腾的野兽冷静下来,他偏过头,看向沙发旁的书柜。

许星言没有看书的习惯,书柜里没有书,里面摆的都是奖杯。

这些奖杯之前在卢彬住的公寓里也见过,是许诗晓的。

察觉他的视线,许星言开口:“诗晓的天赋特别好。”

许星言拽住他的手站起来,走到书柜旁,指了指左手边第一个奖杯:“这个是诗晓在昌顺比赛得的冠军,比赛特不正规,和诗晓打的那人比诗晓重了十来斤,但奖金给的很多。”

“还有这个,在交露比的,我记得当时主办方主推一个天才少年,有专门的跟拍摄影师拍他,结果那孩子一上来就被诗晓KO了,主办方的人脸色可难看了。”

许星言说着,开脚步抬起双手抱架,“当时诗晓踢他耳后一脚就把他踢昏了。”

纪托静静地观察着许星言的侧脸。

许星言提起许诗晓时眼睛晶亮,说许诗晓如何赢下比赛时叙述得惟妙惟肖,堪比赛事解说。

“诗晓都是怎么教你的?”许星言倏然面向他。

纪托仔细回忆了一下,弯起唇:“他教我时话很少,就一遍遍告诉我不对。”

他板着脸,模仿着当年许诗晓不耐烦的表情,“不对,不对,不对。”

“凑够十个不对,诗晓老师会站起来示范一次。”

“除了教你,不和你聊别的?”许星言问完,咬了一下嘴唇,“我问这个是不是有点冒犯?”

“没有。”纪托说,“我们就聊列昂尼德。还有同期的一些格斗明星。我小时候零花钱多,每次都会请他吃点什么。”

许星言还一脸期盼地等着。

纪托想了想,继续道:“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,他话少,我小时候也不乐意说话。”

许星言眨了眨眼:“后来你都十六了,大小伙子了,没有试着和我弟表白?”

纪托再次想起许诗晓听见他表白的反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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